涉知白

【平白有故】<34>

  平白有故 34

夜里安静,白君异大醉酩酊,性格便和平日里大相径庭,红着脸颊,眼角含泪,喃喃说个不停。居容时虽然也喝得有些迷糊,但潜意识知道白君异声音大会吵醒别人,特别是在楼下熟睡的爸妈,于是捂着白君异的嘴把他往房里带,敲祝离的房门,很快门被打开,白君异被祝离接回去,这才稍微安静下来。


江度真睡眠不佳,换到新环境更是无法入睡,外面有些微声响便清醒了,居容时给他的內裤尺寸实在小了,他腿埅根和腰都勒得慌,明天势必要出去重新买一条才行。喉咙有些干,他想喝口水却发现杯子空了,不想起来却也睡不着,于是认命地起身下床去走廊那边添水,打开门,祝离的房门刚关上,居容时正站在他房间正对面,江度真不免被一惊,下意识低声问了一句:“你在这里干嘛?”

  

居容时虽是陪白君异,但后来喝得也不少,正是酒劲上头的时候,看到软乎乎小孩便走上前,顺手在他的黑毛上揉了两把。

  

鼻尖萦绕一股若有若无的酒气,江度真抬头,居容时脸上有淡淡的红,颇为惊讶,压低声音问:“你喝酒啦?”

  

居容时挑眉,表情是平常流露不多的狡黠,脸靠近在他的左耳,也压低声音,说:“怎么啦,我不能喝酒?”又索性把下巴贴在他肩上,不知是有意识放肆还是凭醉意的借口,打开一道约束的闸门,他用脸颊在那柔软的黑发上蹭了蹭,又伸手环住温暖的身体,喉间滚出两个字:“冷吗?”


江度真一时语塞,又带着一股心疼的劲,居容时到德国来一后一直不太开心,估计居容时心情还是很不好……于是没有即刻将居容时推开,任凭他抱着自己,并且伸手环住居容时的背,不过很轻很轻,几乎只挨到他衣物表面。

  

两人之间隔着薄薄的睡衣,江度真甚至能感觉到居容时起伏的胸膛和结实的腹肌,在被居容时身上的味道感染之前,他慌忙地轻推了居容时一把,居容时则在他tun上拍了一下,不暧昧,就像是男孩子开玩笑一般的。

  

后江度真听到居容时带着戏谑的声音,“合适吗?”

  

反应过来居容时说什么,他又用力推了居容时一把,脸蛋上红晕更浓,后者则没什么反应,好像很怕他冻着了似的,两只胳膊把他圈在怀里。

“一点也不合适,太小了,明天带我去买条新的吧。”

  

语毕,居容时半晌没回应,他正心疑居容时是不是已经抱着他醉晕了,tun上又被居容时捏了一把,居容时睁大眼睛看着他,笑意浓浓,说的却是:“诶呀呀,小真崽长大啦!”说着,又在江度真tun上捏了几把,江度真忍无可忍,红着脸蛋把居容时推开,恶狠狠地说:“酒后显恶行!就应该录下来明天给你看!”

  

闻者还是笑着,不作回应,却把他手里的玻璃杯抽走了,再回来,一杯温水被放在自己手里。而居容时随即转身兀自回了房间,留下他端着杯子耳根子粉红。


四人一大早便被玛拉阿姨叫醒,认命下床吃早饭。一边吃着一边听玛拉阿姨碎碎念着昨晚刚煮好的牛肉怎么所剩无几。居容时和白君异低头喝汤,佯装没听到。

  

江度真饭间不断瞥向居容时,他昨晚虽然睡得不好,但是居容时酒后乱xing的恶行可还是压在他脑海,真真切切、历历在目。于是他又气鼓鼓地转头看居容时,而居容时则叉一大朵西蓝花给他,提醒他注意营养均衡。自从上次晕倒了一次,居容时对他的身体持续关注,虽然运动总是因为各种情况耽误,但保持每天补充微量元素,吃的种类也细心调配,江度真虽然不喜欢吃菜类,更喜欢肉和碳水,但也被看着哄着骗着乖乖吃菜了。


江度真昨晚被过小的内裤压榨,待原来那条干了便赶紧换回,和居容时开着车去附近的商场。他们本想叫上祝离和白君异一起去,两人却更愿待在家里,倒是楼夫人有兴趣,说着处理完业务的事去找他们,让居容时试之前定制好的西服。江度真对衣服了解甚微,但脑补居容时穿着西装的样子,脑袋里又浮现昨晚的居容时,又叹了一声斯文败类。


走进商场,江度真成功买到了合适尺寸的换洗。而居容时则拉着他,坐扶梯下楼,推了购物车出来,江度真突然想起之前没逛到的超市,想着居容时应该也还惦记,心情便和今日的阳光一般明媚。

他和居容时一起买了表面油亮亮的碱水面包、一起挑颜色最鲜艳的覆盆子,看到了形状奇特的啤梨,居容时还给白君异和祝离选了一些特色糕点……


两人推着车结账,提着购物袋放进车里,也算是又品尝一把平淡的俗世幸福。居容时开车驶入另一条街区,在一家用布做招牌的店停下。江度真紧跟在居容时后面,推开古色古香的玻璃木门,店内是整齐罗列展示的西装和女式礼服,没有其他顾客,再往里放着咖啡色的沙发,还有金色剔透的吊灯,居父坐着喝茶。楼合璧正在端详着一套深蓝色西装,身旁一位白发白胡子的老人和她交谈——老裁缝戴着单片眼睛,左手臂上搭着一把牛皮制的卷尺。虽然年岁已高,但能看出荣光焕发,精神十足。看到居容时后很爽朗地喊了一声诺亚,并和他热情拥抱。还和江度真握手,用蹩脚的中文说:“你好。”


居家从搬来德国便定期到裁缝卢卡斯这里定制西装,他技术高超,在上层颇为受欢迎,娶了一位华裔妻子,有一个已工作的女儿,妻子在十几年前去世,他已为制衣投入大半生心血。


“先试试这件双排扣戗驳领的,我和卢卡斯大叔选了复古些的蓝色,有重量感,适合重要场合穿。”居容时忙点头答应,伸手落手配合,又让江度真去沙发坐着。

  

居敛山似乎对儿子试衣服没什么兴趣,品红茶,翻着手里的财经报纸,看了一眼江度真,没有说话。江度真十分别扭,喊了一声叔叔,低头翻手机。时不时瞟一眼居容时,那件蓝色的西服确实很适合他,肩膀的线条被强调出伟岸的气势,黑灰两色的领带,灵活又不过于活泼。整体勾勒出远超于实际年龄的成熟,儿江度真则只睁大眼睛在角落静悄悄端详着。

  

居敛山同样在观察他,在他的眉眼里联想到了江毫墨年少时的模样,成为筠海特编队的队长“黑鸟”之前,那个孩子在学生时代大致也是这样的神貌。他抿了一口红茶,杯子放回杯托发出清脆声响,问江度真:“他和你说了什么时候回国吗?”


问题有些突兀,江度真反应了一下才发现是对自己说话,“他”是指居容时。于是摇摇头,又补充说:“但他说了会回国。”

  

居敛山面无波澜,语气沉稳,眼睛看向别处,“他在中国的工作是养伤安排的差事,这里的才是主业。既然你不喜欢读书,不如就和他待在德国,现在企业发展稳健,你的学历、工作,都找办法解决。”


闻言,江度真一愣,忽然有种被轻蔑的感觉,下意识回答:“我没有不喜欢读书。”

  

而居敛山还是那样的表情,透露一种精明、深沉,甚至高高在上。曾经江毫墨在他面前,好歹像只年轻的黑豹,而他弟弟则更像一只有尖长虎牙的小猫,让人忍不住想要刺挠一下。

  

江度真脑袋运转,开口道:“如果叔叔想让他留下,怎么不和他直接说呢?况且我父母和哥哥都在襄龙……我不会离开他们的。”


“你和你哥哥不太一样。”


“你见过他?”江度真追问。居敛山一个企业家,当时哥哥执行的任务多为保密,也是后来任务结束他才有机会知道居容时的。


居父并不展开解释,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:“你哥哥是个目标坚定的人,知道路该怎么走、想和谁走,也知道路是通向哪里。”说着,他的目光在江度真身上扫过。江度真也不是傻子,听出言外之意,便是他没有这样的品质罢了,微微皱起眉头,未再接话。


“你也该想想以后的路,如果不想一个人,就加把劲跑跑。”


江度真颇为糊涂,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回答,只能点点头。而居敛山谈起自己哥哥的话,总让他觉得有深意,便压在心里,什么时候知道如何问时再问居容时罢了。


两人不再有言语,倒是更为尴尬,他便起身去看居容时。看楼夫人给居容时定制的复古蓝、深棕色以及最亮眼的燕麦色的西服,江度真一眼就看上燕麦色的,居容时正在试,袖子还需要微调,上身有种温柔且骄矜的味道,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。



居容时试穿完西装后,楼夫人将江度真叫过去,硬是推着他也量了尺寸,选了任何场合都不会出错的黑色。江度真习惯地推辞,楼夫人拒绝,脸上带着慈祥而美丽的微笑,一边伸出手指一边盘算,“不久后你的成人礼就可以穿、毕业典礼可以穿、高考结束后的表彰大会还有机会穿!定一套应该还不够,到时你自己选了颜色再做!”如此一说,江度真不好再推辞,安安静静配合着将尺寸量好,胸口仍然有一股熟悉的热流涌动着。

事情处理完将近午饭时间,这里离居家并不远,居父车上地司机一直在位,而居敛山和居容时并没有一辆车回去的打算,与卢卡斯告别后便各自一车,一前一后往回走。江度真还坐在副驾驶,车上有方才买的面包香味,驶入森林里的公路,周围一片碧绿,便暂时得到了轻盈的宁静。


道路上车辆并不多,江度真便逮着机会和居容时提起与居父的谈话,“居叔叔见过我哥哥诶。我一直以为你们当时在筠海的任务有一定保密性,是不会外部人员知道的呢。”


居容时愣了一下,问:“他还和你说了什么?”


“问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国,还说如果我们待在德国,会解决我的学业和就业。”居容时也不想待在这儿,所以江度真没什么顾虑,毫无保留一股脑说了,“但我说了你说我们会回去。”


居容时依旧没有回答江度真的问题,继续问还说了什么。江度真心里暗自担心起这对父子的紧张关系,但还是接着回忆,说下去:“居叔叔说我哥哥和我不一样,我哥哥有目标,知道要走什么路,想跟谁走,怎么走。”他又补充,问:“居叔叔以为我不喜欢学习,也知道我在学校的事,他是不是……挺讨厌我的。”


正开车的人闻言,心里一软,忙接话:“不用多想,不要总在意别人是不是喜欢你,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。”


江度真没有答话,拉回话题,“你还没回答我一开始问的问题,居叔叔怎么见过我哥哥呀?”他转头看向居容时,居容时大概是在看路,一会儿才回答他,“我爸爸以前也在筠海打过仗,在军队管理上层有一些老朋友。或许是因此见过。”

居容时的回答不无道理,但江度真仍然觉得他反应有些不一样,但出于居容时的信任,他也没有因此再多嘴,声音沉了几分,想起居父今天那句:“你和你哥哥不一样。”试探着问居容时:“你们当时打仗的时候,在军队里的时候,我哥哥是什么样子的呀?”关于哥哥,他似乎只知道哥哥对自己的百般呵护与疼爱,那些直面危险、风浪的另一面,他这辈子却没有瞥见一道缝隙,一提起心里便有些空虚。


此言即出,居容时思绪翻涌,江毫墨的脸在他脑海里迅速划过,突然定格在江毫墨死前嘴角染着黑血与他四目相对的一帧,耳边霎时回荡起江毫墨沙哑着嗓子对他说:“好好睡一觉吧”那些零碎的音节,明明他之前午夜梦回也触碰过这些记忆,但这次似乎更让人心惊胆战。猛一走神,他险些擦到路边的隔离栏,慌忙扭转方向盘,显然将同样紧张的江度真吓了一跳。重新将车稳定,居容时的心脏依旧保持着比平常更快的速度,敏感的性子让他也察觉江度真也在犹豫要不要回忆起哥哥,便开口问:“你真的想听吗?”


这回是江度真又沉默,打开最痛苦回忆的盖子往往痛苦,他认为自己如今也没有勇气去回忆、去挖掘,加上方才居容时开车的确也吓到他,于是他适时闭口,不再言语。



白白的碎碎念:如果两个人想在一起的话要一起进步呢~差别太大最后肯定会很难相处的(戳手指) 居居的脆弱在压力和回忆下漏出来了一点小尾巴哦!居居也很难接受江毫墨的结局(哭唧唧——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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